牛牛小说网 > 其他小说 > 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[穿书] > 1、穿书替嫁(修)
    “痛……”

    掀起盖头,有东西扎了白照影一下。

    桃花眼环视四周,到处浓郁的深红。红绸红缎,红床红幔,布置像古装剧,而他正对着雕花门坐在喜床上。

    他是个被推进病房做骨髓移植的病人,为什么会在未知片场?

    糊门纸外冲进一支箭!

    铮——

    白照影头皮骤麻,本能地缩小存在感,心脏被吓得差点儿停跳。头顶凤冠珠玉瞬间崩碎,撒在地面乱蹦,发出阵稀里哗啦的碎响。

    哗啦啦啦……

    这不是古装剧。

    这箭来真的!就插在他的凤冠正中。

    他两手颤抖地抚着清漆油过的箭杆,木质格外真实,四周围完全不属于现代的一切,全都提醒着他从病房来到了另外的世界——前世他已经因手术失败死了。

    穿越,重生?

    这些猜测在白照影脑海中盘旋。

    思绪中断于一阵阵声音调很高的叫喊:

    “世、世子爷!!!”

    “洞房不宜动兵,唯恐惊到新人,大喜之日,请放下弓箭啊世子爷!”

    外头婢女们脚步杂沓,惊恐万状,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庭院的混乱。

    尚未挣脱陌生与茫然,白照影还在努力适应环境。

    这时屋外许多种声音,有道嗓音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那声音好听,低缓平静,像深冬冰凌之下的湖水,对方因为太过镇定,而在混乱中显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疯感。

    “何故大惊小怪,不过是讨个彩头,证明本世子对爱妃‘一箭钟情’。”

    门扇映出道高挑剪影。

    白照影眉心微颤。

    白照影清楚了:就、就是外头这人放的箭。

    自己现在在一本书里,白照影忽然触动回忆。

    书是他做手术之前,听隔壁床病友播放的:《宅斗之庶子欲孽》。

    这本书讲得是,庶子白兮然,运用貌美心机,不断接近主角攻七皇子,最终帮助七皇子夺嫡登基,白兮然当上皇后。

    白兮然擅长文字,写了篇品评人物的文章,奉承七皇子,鼓励七皇子更加发愤图强。

    但怎会得罪门口这位世子爷呢?

    这篇文章为追求效果,文章里,对比了一个名贯上京城的,凶恶疯癫的混蛋。

    ——正是门外的世子殿下。

    白兮然一拉一踩,惹得世子疯性大发。

    世子在御前求婚,就要娶写文章的白兮然。

    于是主角受嫁不了主角攻了。

    主角一贯软弱的嫡兄出现,勇敢到反常,要替弟代嫁!

    白照影就是这倒霉的替嫁者。

    对方是个疯子,想伤害自己。

    白照影拔出嵌在发冠里的羽箭。

    箭头反勾起他丝丝缕缕的头发,能听见发丝崩断时发出的声音,一阵噼里啪啦。

    刚才屋外那支箭只消再下移一寸,爆裂的就会是他的头颅。

    白照影摸出刚穿进来时,藏在坐垫底下,扎着自己的那东西,低头看看,是把两寸小刀。

    有武器。

    只是这刀格外得短。

    那么,等外面那个人进来,自己是行刺,还是等死?

    不想死,好不容易能活,行刺吧。

    白照影伸出纤细皓白的指头,捏住匕首的刀把。

    他怀疑,带着这把刀甚至能过安检。

    他怎知上辈子根本没杀过鸡,这辈子开局就得杀个人。

    白照影倒抽口气,调整呼吸。

    他额前浮汗,心跳得很快,前世久病缠身惯了,整个人穿过来时,都还是节能模式。

    他对雕花门外的那个人影,怀着期待、恐惧,将要杀他的怜悯,还有这个朝代是否保护正当防卫权的担忧。

    这还是头一次,能有谁引起白照影如此复杂的情绪变化——门开了!

    捏紧刀柄的指尖,骨节因紧张发出声干脆的轻响。

    白照影将所有注意力凝聚到房门。

    竟觉得那门扇开启速度极慢,犹如一帧一帧拖动画面播放。

    萧烬安缓缓映入他的视线。

    白照影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他很高,手握重弓。故意作对,大婚当晚,竟穿着身黑色的圆领长袍。

    他因为世子的尊贵身份,袍服胸口领口,都用金线绣着蟒纹。红烛照映,光芒明灭。

    但比尊贵着装更夺目的是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那是双本该很标准的剑眉星目,却因为眼窝深邃,眼神里有股化不开的阴鸷厉色,使他像与整个世界隔着层黑雾,分明是天潢贵胄,竟浑身透着股魔教教主的邪性。

    萧烬安,隋王府世子,他走进屋,一步一步。足音像踩在白照影的耳鼓。

    白照影精巧的喉结滚动,背后泛起一整层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因为亲眼见到对方舒展饱满的肌肉轮廓,浑身散发出来的力量感,白照影明确地意识到对方是手上见过无数鲜血的练家子。

    而像自己这种娇宝宝小病鸡,最好还是趁早藏起匕首。

    杀不了。

    ——别找死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洞房紧闭,萧烬安在他旁边坐下。

    白照影咽了咽口水,下意识把眼睛合上。

    他不敢看对方,怕激怒这人,更没敢露出惧怕或者厌恶,任何多余的情绪,唯恐引起对方反应。

    白照影小心地拿捏着分寸。

    但这时脸被人抬起,萧烬安指端粗糙,白照影猝不及防,正在被他凉薄地审视,不得不眯着眼睛,睁开条眼缝,茧子刮得他又痛又痒。

    耳边的嗓音依然缓慢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白照影觉得,对方正在愉悦地享受自己的狼狈:“怕吗?”

    白照影轻轻吸了口气。

    嘴唇微张时,他露出点嫩红的舌尖,唇片赶紧合住了。

    怕……也不敢吭啊。

    桃花眼笼着水雾。

    上辈子除了病痛,他家境富裕,浑身都被精心娇养,没受过什么刺激,有点想哭。

    但好不容易自己有个重生的机会,这具身体比前世要健□□命诚可贵,白照影在心理极限边缘安慰自己苟命,用沉默当作给萧烬安的回答。

    萧烬安把手收回去,点了点床面,笑意格外散漫:

    “上京白氏二公子,人前号称如玉如竹,却为攀上高枝变凤凰,做些拉高踩低的勾当,想得到会被我求婚拉下地狱么?”

    说得是主角受嘲笑他的事。

    白照影没法解释,他不是白兮然,文章也不是他写的。

    再说拿终身大事报复别人,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这人简直睚眦必报,疯得够劲够狠啊!

    到底是求生欲,让白照影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心思:

    ——他想看我恐惧,我便奉承他吧?

    当个又乖又黏的世子妃,不与他起任何冲突,那样他会不会觉得没趣,然后甩甩袖子就走了?

    白照影小小地呢喃:“夫君。”

    萧烬安微微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前世病体使然,白照影说话声音不大,声线柔和,在讲些短促词语时,语气又甜又软,像在人心上落了只小小的钩子。

    他又重复地唤了声:“夫君。”

    萧烬安眼睛眯得更狠了。

    白照影手探过去,徐徐接近,谨慎得仿佛在摸老虎屁股。

    他握上萧烬安搁在床边的弓柄,不着痕迹地转移凶器,破弓箭沉得厉害,他手指微酸,才把它给挪远许多。

    他讨好地一笑:“你看,洞房花烛新婚夜,该是和和美美,我伺候夫君舒舒服服度过,夫君模样英俊,箭术过人,我对夫君很满意,夫君没撵我走,对我也满意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接下来,让我好生服侍服侍夫君可以嘛?”

    因为嗓音的特质,在说比较长的语句时,白照影每个字,就从小小的钩子,变成串温润的珠玉。

    他很乖地凑过来,拳头如仓鼠般在萧烬安身前细细鼓捣,软软落在萧烬安大腿:“今日成亲折腾得累了,夫君浑身肌肉僵硬,我给夫君松快松快,我按摩手艺很好的。”

    这倒是没吹牛。

    因为久病卧床,肢体总是不舒服,白照影会在病情稍缓和时,晒晒太阳给自己捏捏,他自有一套章法,基本能捏到解乏。

    萧烬安被他成功上手。

    对方肩背腰腿底下,隐藏着扎实的肌肉,外头有袍服掩盖还不明显,摸到才清楚这具身体何其有力量。幸亏没跟他硬碰硬。

    呜,还硌得手痛。

    饶是使出浑身力气,触感总像是拳头砸墙。

    白照影在不为人知处调整呼吸。带着些桃花香味的气息从后向前,浅浅拂动萧烬安有些碎发的耳际。

    萧烬安因为这点痒意挪动身子,眸光往墙角横了瞬。

    白照影两辈子没出过这么大力气,手累得只能停了。感受到大魔王敛起呼吸,他似被猎鹰锁定,赶紧换个方法哄,甜甜撒娇:“夫君,你饿不饿,吃点东西?”

    萧烬安:“你看着伺候。”

    呵呵,好摆谱兄弟。

    你可知这要在我家,这样欺负我,是要被保镖扫地出门的。

    那腹诽不知怎的像被萧烬安听见,萧烬安语气冰冷,微微上扬:“伺候得不好,换本世子伺候你。”

    那还是不要了!

    这人端着副鬼畜的表情,白照影脑海轮播“满清十大酷刑”。

    岂敢让他伺候自己?

    白照影连忙起身去桌上端来果盘,拈起颗樱桃投喂野兽,樱桃呈现出娇艳欲滴的玛瑙色,映得白照影指尖如蔻丹秾丽。

    “夫君尝一尝?”

    萧烬安不吃。还拨开他的手。

    白照影只得换种食物,依旧显得很耐心:“那来块西瓜?”

    也不吃。

    “频婆果?”苹果在古代应该是叫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还是不吃。

   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,白照影根本没伺候过谁,他身体向前微倾,忽被一股猛力带到萧烬安跟前。

    他紧紧抱着果盘,生怕汤汁洒在萧烬安身上,然后抬头暗自打量对方。又要干什么?

    两人的视线恰好迎上。

    他被人不紧不慢地盘问:

    “白兮然,洞房花烛夜,你还该伺候些什么?”

    一绺长发,被萧烬安顺过来,攥在指端缠绕着,力度就像把玩细细的蛇。

    若说那篇文章满纸谄媚,暗藏心机,他能读出对方想往上拼命地爬。

    但是面前这个少年眸光清澈,看不出野心,除非城府比想象得还更深。

    不过,辱人者人恒辱之,白兮然,惺惺作态惯了,你又能装多久呢?

    萧烬安露出明显的厌恶。

    那表情使白照影更加提高警惕,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动手,他赶紧道:“对对对,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,我们还要喝合卺酒,夫君稍等,我这就去倒。”

    白照影眼睛转了转,多喝几杯,把你灌醉,今晚营业结束,小爷我就可以睡觉了。

    酒是早就准备好的。

    纯银百子莲花酒盅摆在酒壶旁边,白照影倒满两杯酒,左右手各执一杯,因为屋里回旋的余地不大,他衣摆特别大,差点儿被嫁衣绊倒,活像一团会动的花。

    “夫君请。”

    酒杯塞进萧烬安掌心,杯口荡漾着浮光,银质酒杯表面,还遗留着少年淡淡的温度。

    萧烬安眸光微凝,注视片刻白照影,那双水润的桃花眼,灯辉里越发显出懵懂干净,并不见有不堪折辱的表情,甚至也看不出,是不是在故意装傻。

    难道他真不懂自己的暗示,白兮然有这么单纯?

    “手臂要再抬高些,就是这样,夫君真棒!”

    桃花清甜软软地蔓延过来。

    白照影将两人的手臂,按他在影视作品中的印象交叠在一起,双臂相勾时,衣服底下皮肤间的温度相互传递。

    温暖的。

    真实的。

    萧烬安抿唇,对亲近行为本能地防御。

    然而对方浑然不觉,还在耐心给他解释,合卺酒怎么饮:“待会儿我们要同时举杯。喝下这杯酒,夫妻同体,同心同德,今后就要同甘共苦,长长久久啦。”

    怎么,这少年好像还很期待喝这杯酒似的。

    被白照影带着,萧烬安鬼使神差把酒饮毕。

    酒浆缓缓滑入喉咙。

    萧烬安放下杯盏,就见红烛昏罗帐内,两人衣袖衣摆相叠,少年对他痴痴含笑,略微歪头,灯影迷离,眸光潋滟。

    白、兮、然。

    萧烬安暗中舔了舔犬齿。

    白照影用黏糊糊的嗓音继续劝酒:“夫君,我们再喝,喝第二……杯……”

    骨碌碌碌——

    空酒杯乍然落于红毯,在地上划出个圆润的弧度。

    少年突然撒手丢了杯子,仿佛被抽走三魂六魄,一头栽进萧烬安怀里,马上就失去了动静。

    酒里有毒!?

    萧烬安运气迅速过了遍浑身经脉。

    不对。杯子是银质的,他自身也始终没发出任何药性。

    再推推这少年,这是白兮然买来的刺客,为拒婚故意搞这种自杀式袭击?

    可怎会有连毒酒都饮错了的刺客???

    如果真是刺客,萧烬安嫌恶地推开白照影脑袋。

    却因为这一推,醉倒的白照影终于动了,他脑袋轻晃,打了个餍足的酒嗝:“嗝。再喝,第……二杯……喝,接着……喝啊……夫君。”

    严格执行灌酒计划的白照影,完全没料到自己上辈子滴酒不沾,是典型的一杯倒。

    白照影身体根本就没有酒精耐受力。眼下轻吐长气,下唇湿痕光亮,眼睛半张地扯动萧烬安的衣领和衣襟,就像是拨爪乱挠的小猫。

    “好夫君,嗝。”

    “我上辈子,真没做过,什么……亏心事。这辈子,为什么罚我,罚我……来替……替……”

    替什么?

    萧烬安凑过去,略微压低了身体。凑近少年唇边才能听清楚他的醉话,白照影很干净,气息混合着丝甘醇的酒味。萧烬安不由自主锁眉。

    白照影道:“我为何会替白兮然嫁给个疯子啊。”

    一言既出,白照影遽然疼痛!

    萧烬安扳起他的下巴。

    阴戾眼神狠狠逼视着他,手上力度极大,像要把他的下颌骨钳碎似的,白照影吃痛哭了起来,桃花眼蓄满泪水。因为即将有性命之忧,醉意全消,灵台一片清明。

    救命!

   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???

    他本来能够过关,却意外踩中了所有的雷。

    既招出自己替嫁,还贴脸骂萧烬安是个疯子。

    这可比白兮然得罪世子殿下要狠得多吧。

    他、完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