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啊！七号！！！”
我后退两步解释道。
六号和身边三个士兵侧耳说了几句，那三人才缓缓放低枪口。
“远离警戒线！！！这里现在禁止通行！！！”
六号就好像不认识我一般，神情冷漠地警告着。
“……”
我错愕地呆在原地。
“现在没有第七小队了，也没有六号和七号。所有小队都重编了，林染。我现在叫徐湘，隶属临安区第十八城防队。”
六号平静说道。
“临安区？城防？金平区后面会很危险，有异变体……”
“指挥部下了死命令，严守临安区。金平区现在不归我们管，罗云区也有别的救援部队。”
六号打断道。
“没有撤离路线，金平区的人怎么撤离？我要去指挥部！我知道异变体的秘密！”
我大喊道。
“我不在乎，没人在乎后面会怎么样。你敢越过警戒线，我就敢开枪。”
徐湘抬起枪口，眼神锐利，全然褪去了刚加入第七小队时的憨厚。
“搞什么啊！我他妈没被感染！”
我气急败坏地大叫。
“警戒线外的所有活物，不再鉴定是否被感染，一律击杀。这是命令。你快走吧！林染！换做别人老子早开枪了！”
“我……！！！”
微风阵阵，吹得我后背发凉。
我无奈再次穿上衣服，不解的眼神看着徐湘。
“撤离计划大概率失败了哥们！”另一位士兵向我丢过来两块弹夹，一块压缩饼干。“你自求多福吧！”
“是异变体！我见到它们了！它们会去金平区，到时候金平区也会和这里一样的！还有塔瑞斯！是他们搞的鬼！”
我想进一步解释，但他们似乎满不在乎。
“没用的。自己能活下来才最重要，没人在乎灾难是怎么发生的。我们他妈就是些炮灰，没人在乎。”
徐湘嗤笑道。
“你在说什么呢？”
看着这些士兵的眼神，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“到底发生什么了？”
“你快走吧！！！哪来那么多废话！”
徐湘不耐烦道。
“艹……”
我憋了一肚子闷气，却又无处发泄。
默默提起裤子，穿好衣服，转身离去。
“赵队和四号前两天还被困在华悦街区的地下商场，那里的地面上已经被轰炸得稀烂。不知道他们死了没，你可以去试试和他们汇合。总之，你们不能再进入管控区了。”
徐湘大喊道。
“我他妈不是志愿兵了吗！”
我愤怒道。
“临安区这次损失惨重，不管是士兵还是居民，在管控区外统统击杀。林染，你今天的命是我给你留的。活着吧！别管什么身份了。”
徐湘平静地说道。
我落寞地往回走去，已经无力再提起手里的枪，只觉得太过沉重。
我好像被当做疑似感染者，被排除在外了，即使我没被感染。
但徐湘也明确说，现在管控区外的所有人，不再做感染鉴定，露头就秒。
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颗落在地上的黑色棋子，没有了横平竖直的线条，甚至不知道该走哪个方向。
“赵队……”
我默念道。
去找赵队汇合！
希望他们还活着。
金平区……临安区的撤离路线如果不能通向金平区，我不知道那里的居民还能有什么办法撤离。
且金平区周围的感染者密度相对较高，外围居民和感染者交叉分布的情况多，此前也一直没有进行饱和式轰炸。
金平区靠海，但水路撤离居民，国家不会冒这个风险。真要出了事，谁知道船会漂到哪个位置。
如今的金平区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，唯一的优势是靠着海运的物资维持现状。
……
华悦街区，这里此前也是一个自由交易市场和物资存放点。
我来到这里时，眼前已经没有完整的建筑，城市的废墟砸碎了路面。满地的碎屑，参杂着人和感染者的尸体。
这里受到了地毯式轰炸。
但仍有感染者移动的痕迹，它们拖着破碎的身体在废墟间游荡。不过，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威胁。
地下商场的入口有好几处出入口，不过大部分都被炸得七零八落，不少地方还聚集着B级以上的感染者。
此处商场与地铁站相同，这意味着下面地形复杂，绝不能冒险。
如果赵队几人还活着，一定会从地下商场撤离。
没有通讯设备，也无法相互联系，能不能碰头全靠运气了。
我拿出防丧尸喷剂，只够最后一次了。
丢掉空瓶，提着枪继续向前。
倒塌的阳台下，压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。
尽管它脸上满是灰尘，但依稀可辨的模样还是让我认出了它。
“王文乐……？”
我走上前去查探道。
“林……染……”
王文乐抬起头，有气无力地看着我。
它是异变体。
看起来髋关节部位已经被压碎了，腰部以下完全无法动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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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因为是感染者，换做普通人早凉透了。
“救我……”
王文乐眼神空洞地回答道。
“开玩笑的吧兄弟……”
我不解地笑了笑，“临安区的居民，本来可以撤离到缓冲区。看看你们做了什么。”
我缓缓走到王文乐身边，盘腿坐在一旁。
“你……见过，刘彻了？”
王文乐虚弱的问道。
“见过了，他希望我加入你们，但我拒绝。”
我回答道。
“救我……我带你去……塔瑞斯……种子库。”
“种子库？”
我疑惑道。
“塔瑞斯……所有……病毒……感染……研究……”
王文乐的语言越来越不流畅了。
“所有研究记录……”
我默念道。
既然塔瑞斯引发了整个静江市的灾难，并且不断收集病毒的数据，那也意味着塔瑞斯在静江市仍有些不为人知的研发基地。
基地建设在静江市总部的可能性很小，虽然那里设备齐全，但这太明目张胆了。
而仅凭刘彻管理的小实验室，也不可能完成全面的研究，最多就是个临时分部。
王文乐说的是真的，塔瑞斯在静江市一定还有隐藏的大型研发基地。
“异变体也会死吗？”
我调侃道。
“所有……生命，都会死……”
王文乐一脸渴求地看着我。
“好吧……我救你出来，你带我去你们的基地。没记错的话……你应该也需要神经保护剂吧。”
“我还有……8天，神经保护剂……”
王文乐嘴里碎碎念着。
大概8天后，如果没有注射神经保护剂，王文乐的大脑就会被病毒彻底重塑了，或许会退化成一个二阶段感染者。
尽管它现在的状况也算不上三阶段感染者，但至少还有一些以前的记忆。
我费了好一番功夫，才挪开它身上的碎石。被压扁的下半身也展露无遗。
腰部以下已经完全废了，王文乐拼命用手向前爬，拖着变形的双腿。
“腿烂成这样，还能恢复嘛？”
我不禁疑惑。
虽然知道异变体的修复能力非常强，但王文乐屁股以下部位完全是粉碎性骨折，碎肉掺着碎骨头，估计已经坏死了。
但王文乐并不在乎，依旧顽强地向前挪动，爬到一些尸体旁，疯狂进食。
全然不顾我在一旁。
“……”
我看着王文乐狼吞虎咽的模样，肚子里一阵反胃。
那尸体虽然没有被病毒感染过，但在马路上晾了这么多天，已经发臭长虫子了。
“我以前……也吃……压缩口粮……”
王文乐一边进食，一边回头看我。
“生肉很难吃，不过，吃两次就适应了。”
“你在海岛上的时候，是属于动物实验中心的研究员对吧？从来就没有想到过，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吗？”
“海岛……”王文乐停下咀嚼的动作，“我有些忘记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记得，以前的事……只记得，塔瑞斯，静江市……病毒扩散，还有……现在。”
“那你还记得，家在哪里吗？”
我问道。
王文乐摇了摇头。
“你在哪里读的大学？”
王文乐继续摇头。
“那你父母呢？也不记得？”
王文乐不再回应，继续啃食着。
他几乎只剩下最近一年的记忆，曾经的过去已经完全丢失。
刘彻也说过，成为所谓的新人类，有一定的概率失败。
王文乐就是个失败的案例，它确实运气不好。
“刘彻不愿意帮我……他……放弃我了。”
王文乐落寞说道。
“你是个失败的实验体，塔瑞斯当然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。”
“所以我带你去……种子基地，你想揭露塔瑞斯，那里有的是证据。或者，你可以加入……刘彻也愿意帮你。”
“那你呢？你想要什么？”
“我想多活几年……一定还有办法……”
王文乐说着说着，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，没准是在后悔当时参与了新人类的实验。
“神经保护剂吗？坦白说那玩意你需不需要已经无所谓了。你只有一年左右的记忆，已经不是曾经的王文乐了。但你的身体不会死对吧！只是会完全失忆。”
“我不想失忆……那就是死亡。我要……记住现在，活下来。”
“哼！”我拿木棍敲了敲地上的尸体，“这个人本来应该可以回撤离点，而不是成为你的食物。真正该死的应该是你们！”
“生死无常……命都是自己争取的……”
王文乐抹了抹眼泪说道。
十几分钟的时间，王文乐吃掉了那尸体三分之一的肉，肚子看起来鼓鼓囊囊的。
王文乐说，种子基地在金平区南侧，那里是最先感染病毒的区域之一。不过基地位于地下，因此地表受到轰炸也并未影响基地运行。
知道这个基地的人并不多，在其中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塔瑞斯最忠诚的员工，因为这里掌握着静江市最全面的病毒感染数据。
而刘彻和王文乐这几人，也不过是因为海岛基地研究员的身份，才得以知晓静江市种子基地的具体内容。
早知道在静江市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，在国家眼皮子底下搞这么一大块基地，绝不是易事。
可这也反映出一些冰冷的现实。
政府内部，有相当一部分人，默许了塔瑞斯的行为。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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